2.镜子
    有一天回家，进门，不期然撞见镜中的自己。
    蹙着眉，冷峻的表情。
    眼中闪烁的是无法将息的火焰。
    我害怕这张脸。
    
    我有些厌恶地转过头去。
    怎样的自己呢。
    有勇气不顾一切地去做一件事，却没有勇气承担后果。脆弱得不堪一击。受一点点逼迫，就会亲手毁了自己不顾一切得来的一切，一次次亲手将自己再次推落深渊。
    总是想起亦舒笔下的周海湄。她在拉扯中扣动了扳机，眼睁睁看着子弹射入心爱的男人的腹部，伤处的位置和十年前她用剪刀在后母身上留下的伤一模一样。
    “不该是他。他曾经善待我，给我很多快乐的时光。怎么说都不该是他。但是他不认识我。他不知不能逼我。”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更坚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缺。
    这样的我没有资格拥有任何东西，任何人。
    曾经有人冷冷地对我说：“你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叫别人爱你呢？”
    冷酷的话，大道理，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很多。
    可是我已经不爱自己了。
    
    不是没有后悔过。不是没幻想过回到什么时候重新活一次。
    可是我想，性格决定命运。无论从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我现在的境况不见得会有所改变。
    何况，谁愿意再重来这么多年呢？一想到什么都要重新开始，出冷汗都来不及。
    
    有一个女人对李斯特说：“You've broken me for any other man.”
    我想，我也碎了，一地碎片。
    空有一副好皮囊。
    怎么看起来还是一个完整无缺的娃娃，戴着威尼斯式华丽而冷峻的白瓷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