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这是最难忘的一个夜晚了吧。
    虽然已经离开那个特别的环境，但有一些心情依然留在原地不肯离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呢。
    
    院子里的灯熄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人影散乱，大家稀稀疏疏地回到各自该去的地方，打麻将，喝酒，抽烟，打蚊子。
    我和小Q坐在院子中间，随意地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和她好象总是在说废话。
    院子中间偌大的火盆已经熄掉火焰，只留下明暗不一的好看的余烬。
    老师们也没有睡意，五个老师围坐在旁边，闲扯。
    老曾是一个善于观察别人的人，他忽然对着这边说，小Q，晚上不准备唱歌吗，怎么没有唱。现在唱吧。
    小Q紧张地颤抖着声音，用不标准的歌词唱完了一曲《那些花儿》。我还记得F刚听这首歌的时候，也是如此喜爱。
    我不知道张清伟在背后和这筐老师怎么替我吹牛来着，后来老曾也要我唱一首。我推辞了一下，便清唱了《Angel》，《天使之城》的插曲。
    那个姓孙的老师说他的机器里好象有这首歌，问我出自于哪里。那时我才注意到这个男滴，好象他也是教语文的。我还记得刚刚自己说要去写日记的时候，他微微笑了一下。居然偷听我和小Q唠嗑。
    
    后来李锌抱着吉他开始弹好听的歌，还有几首他和大胖一起创作的歌。只有在他弹吉他的时候才是最帅的。
    后来傻华也喝多了，跑出来耍酒疯。小Q很害怕她打人。躲得远远的。
    再后来……
    所有的老师都围在火盆前，还有我，小Q，傻华。
    火又生起来了，木柴发出噼啪的声音，时常有风吹过，火苗忽大忽小，映着一张张光明幽暗的脸。
    每一阵风吹过，火焰都不停地改变着姿势，却没有一刻可以将它熄灭。小Q说，我喜欢顽强的东西。
    
    夜越来越深，火光柔和的色彩让人沉醉，头脑中有一种模糊的美好变得不再清醒，温暖的气息在火焰周围流动，在我们身边涌动。
    大家都有些微的困意，却都不肯睡。张清伟像在问别人，更像在问自己，为什么还不睡。
    为什么呢？已经一点多了。我问自己。
    也许是这夜温暖，让我们之间有一缕缕温情滋润心田，有风吹过，心中显现出一丝感动。
    我只是觉得这样美好的夜色，这样清澈的心情，这样难忘的时刻，我是不可以错过的。
    
    老师们和我们聊着不同的话题。聊文理科，聊高考，聊未来。老曾说得最多，还有那个孙X。傻华喝多了，倔强地和老曾非要弄明白一个所以然。
    让人哭笑不得。她的稚气和任性只能让人无奈地笑。
    后来说到星座。我没想到这小女生的东西老曾居然也精通。于是我和他开始了一场有关占星学的讨论。大家都对我们俩可以把星座追溯到黄道十二宫感到惊奇。
    而老曾说，这不过是为了当年追女孩子学会的一点把戏。其实我当时研究星座也是为了追男孩子嘛。呵呵。
    后来他说到梦境，来自于刻意忘记自己不好的经验。我说，是佛洛伊德的潜意识吧。我可能是比较虚荣，但当时的确很开心。我没想到自己喜欢的没用的东西居然也有用到的时候。
    那个孙X好象蛮看得起我，总是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后来老曾问，你平时很喜欢看书吗？我说不是啊，只是看一些外国小说罢了。
    孙X马上抢道：比如卡夫卡。
    我晕，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卡夫卡。他不会暗恋上我了吧？做人要厚道。嗯？孙老师。
    
    后来孙X老师还问我以后想做什么，问我为什么选择学文，问我……
    那必然，想想咱小黑通常都会得到男语文老师的赞赏和器重。嘿嘿。
    
    后来的后来，大家无语。午夜时分老曾还特意跑去小河边“小桥听风 流水问情”，这个浪漫的双鱼座怎么可能是个化学老师。
    而我打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去河边看清澈的河水是怎样一点一点被晨曦唤醒，并坐在桥边等待日出。
    这是多少年的梦想啊！也许微不足道。
    
    天亮前的一个小时，有的老师已经去睡了。可我依然坚持。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闭着眼睛支着脑袋，让微风尽情抚着我的长发，它们幽幽地摇曳着，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温暖夜色之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在黑暗中盛开着的蓝莲花。
    
    我上楼去拿MP3，回来时孙老师也去睡了。我想，他一定以为我去睡觉，陪我去睡了吧。呵呵。
    
    几乎都散了，只有火焰依然。温情不再浓密，我才发现，原来美好的不是这夜，而是大家共同营造出的唯美氛围。
    我想起多年前看到过的安妮文章里的一句话，世事无绝对，只有真情流转。
    我微笑。
    
    只是那生动的火焰一直在心中燃点，我怎么能忘记那鲜明的色彩，还有周身流动的温情。
    伴随着记忆中香甜微醉的气息，我知道那团火焰会在心中生生不息。
    原来感动正来自一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