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爬起来就开始玩游戏，我抱着那么那么大一只熊瞪着眼睛天真地望着他。
    他会跑两步回过头来瞅我一眼，再跑两步，再回头瞥我一眼，再跑两步……就被人一枪打死了。
    后来他笑着生气了，过来抱着我，压我的脑袋。
    他也会开玩笑地摸我的头，我能感到我们之间流动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哪怕没有爱情，青年男女共处一室那么长时间也会有蠢蠢欲动的杂念。
    不过好在一个是失恋的人，本应没什么心情去做什么。而另一个是濒临失恋的人，自己把自己逼得清醒。
    然后我们去儿童公园。路上疯子问我喝什么水，我不加思索地说，绿茶。疯子掏啊掏啊掏出钱包，简单地为我买门票。
    这是作为一个男生该做的，可是我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男人的气质了。
    秋日午后的阳光依然刺人，但阳光斜斜地照过来的感觉真的好极了。空气中，河水边，林荫道，草地上，都被浸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只是望着那一切，自己已经没办法不被感染其中，也没办法不拥有一个好心情。
    可是今天从我看到疯子到现在，他都没有真的笑过。他告诉我这一个月他就是这样过的。我无语。
    后来我们坐了下来。他讲起了他的爱情。出乎我的意料，原来竟是为了那个女孩。不是那个曾经追了两年的女孩，也不是那个得白血病的美女，而是那个很丑但对他好到及至的女生。
    她是在他追另一个她时出现的。她在加拿大，却在网络中深信这个人，并付出全部感情。每天一个国际长途，每天都在网上守侯。
    他身上的一整套衣服都是她邮过来的，难怪我发现疯子的品味最近提升了许多。她给他邮很多衣服，他的GUESS手表也是和她情侣的。她为他付出太多，他没法不感动，没法不去爱她。
    可是近三年以后，当他真的决定对她负责任的时候，她的家人却抛来一句，你要是跟着他就别认我们。
    她说，我不可能为了你背弃养育我二十多年的亲人。
    他近乎哀求，可是她铁石心肠。
    疯子看起来那么憔悴，是心里的憔悴。他平淡地把磨破的手指给我看，那是有一次他把她送的NIKE的T-Shirt弄脏了，自己洗了N多遍的结果。
    他幽幽地说，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
    他不停地说，报应。报应。
    他忧伤地说，我一无所有了。
    
    我虽然知道他很快又会恢复元气的，只是心里默默地想，如果F有他的十分之一难过，我也心甘情愿了。
    
    现在再回想起在疯子家的时光，还有点后怕。不过我也是第一次那么细致地参观了一个男生的“闺房”，尤其是他的电脑。
    男生的秘密都藏在电脑里吧。他的电脑里有那么多那么多张美女照片。每一个拿出来都算得上真正的美女，可是太多张了，所以到现在我记不得其中的任何一张。
    有一千多张他和他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视频时抓拍的图，也有太多张他视频时喜欢他的那个女孩为他抓拍的图。
    可是这些，在现在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疯子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对她更好一点。那是因为疯子如果投入全部的话，一定会灼伤她的。疯子的确是这样的人。
    疯子难过，难过那么多喜欢自己的女生，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值得喜欢的一个，却是这样的结果。
    疯子无奈，无奈他一贫如洗，什么都要从头做起，达不到他们家想要找一个“现成的”的条件。
    
    晚上我们去涮火锅。猛女来助兴。有了猛女在，大家都变得开心了，也算是对我的解救。
    疯子喝了几瓶酒，就已经开始难过。这不像他的酒量，猛女打算奉陪到底，时而逗他笑时而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八点多一点，猛女已经送他出门。
    他们坐在马路边，疯子开始给她打电话。占线。
    然后是手机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再然后他们抽烟。
    
    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在杯盘狼藉的桌子前给F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