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路
眼睛周围的出血点终于开始慢慢消退了。由血色的鲜红变为淡淡的褐色,看起来更象是一些细碎的雀斑。
象飞鸟给我的痛。凌厉终究不再。
只是那温柔一刀,已经足够让我徒剩了苟延残喘的气力,奄奄一息站在当初分手的地方,缅怀我心里的地久天长。
一个人的纪念,两个人的遗忘。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意义。我知道其实是我的固执使自己的生活变的如此不可收拾。
你给了我一个虚弱的微笑,我便铁了心跟从。
宝贝,我发现我真傻。
三天前。
那些丑陋的针尖般细小的红色出血点,一觉醒来以后,班驳的散落在眼睛的四周。
刺眼。狰狞。充满讽刺。
在不甚明亮的洗手间里兀然逼进眼里。
作为一个行医30年的内科医生的女儿,我很清楚不明原因的出血点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血色素细胞的异常活跃,或许是造血组织的恶性病变。
败血症,血癌,不过尔尔。
记得“血疑”吗?山口百惠坚毅却苍白的脸。
一些看来遥远的事情其实可以离我们很近。一个转身便来到身边。
所谓生死有命。
其实医生常常都是信命的。
我们的生命,如果有100天的寿命。那即使99天半的时间里我们都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剩下的半天亦足够让我们死100次。只要上帝他老人家愿意。
失去方向的汽车,突然上身的急症,凭空而起的厮斗。
血肉模糊,病入膏肓,种种折磨,所谓命运。
周五的凌晨1点,我蜷缩在床上,时而声嘶力竭的喊,时而毫无节制的笑。泪水肆意。
象一个疯子。或者行将疯掉。
站在床边的母亲,轻声安抚无效,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
父亲甚至不屑来我的房间,在他们的卧室里气急败坏的吼:“走!走!今天晚上你就走!”
我依然大叫,然后大笑。
声音划破夜,绝望夹带着疼痛汹涌而来。谁能替我抵挡?
我终究没有起身就走的勇气。
叫累了,哭累了,也笑累了。挂着泪痕沉沉睡去。
早上洗脸,在镜中看到那些一夜生出的出血点。我冷冷的笑。
拍上爽肤水和乳夜,穿风衣出门。
没有用粉底去刻意遮盖。
我打定主意,如果有人问,我就告诉他,我得了白血病。
只是这人事繁杂的世界,哪会有人注意到你这张普通脸上的细小出血点?
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那些殷红的血点分明在镜子里嘲笑我的可悲。
。。。
承认了吧,你早该知道这人情冷暖。
接受了吧,每个人都活的不容易,没有谁有义务非要对谁呵护备至。
明白了吧,一个人的生活就是如此的寂寞可耻,就算我不厌世自闭,人群中还是孤独至此。
气温骤降,我穿起黑色的毛衣,依旧用那件铅灰色的风衣将自己裹紧。
我没得该死的绝症。我还活在那99天半里。
天堂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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