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境登临(二)
2
三十公里,颠沛两小时有余,方临纳木错岸边。
越野车跳跃着奔驰在草原上。
天空蓝得纯净澄澈。大团大团白云悠然低垂,如可即,可触,可仰面倒进云朵的绵软之中。
牦牛,马匹,羊群慵懒地漫步,仿佛穿行在白云之间。白色的帐篷隆然,零星散布。
翻越一个山头,极目之处赫然出现汪汪一碧。湛蓝,莹润,如一滴柔情的泪。路途仍远,它却始终在视野的尽头缄默地守候。瞬间,在无尽的颠簸中倍感疲惫的心,得到了抚慰。
纳木错,意为天湖。世界上最接近天空的一片水域。
湖水如海水般起伏,从天边款款卷来绵延不绝的浪花不断拍击着沙岸,泛起白沫。水天相接处,巍然耸立着念青唐古拉雪峰,傲然,晶莹,圣洁。
伫立湖边,俯手掬一捧湖水轻啜,微咸,却醇和而并无涩感。
以周遭风景飨我之眼,不由得微醺。似身处一幅水彩画中,四周的景色清冽,潮润,明快,透亮,美得出离现实,俨然琉璃世界。
这是一片纯净,绝美,充满了神性的天地。在这里,俗世的烦忧都消散无踪,不值一哂。心中充满明净,缱绻,无尽留恋。
坐在湖边帐篷外捧一碗滚烫的酥油茶慢慢喝。晒着太阳,听着异国青年随性的吉他弹唱,看着雪山矗立,湖水起伏,草原绵亘,牛羊漫步,白云静悬……时间蹑足而过。
终究必须离去。
而离去时,心已因不舍而微微隐痛。怅然惘然,若有所失。知道我正在逐渐远离的这片土地,将成为日后不断萦回的一个美丽的梦。
3
车抛锚在某座不知名的山顶。然而并不感烦躁,反觉欣乐,权当停车稍驻初程。跳下车,于路边草地任拣一大石而憩,缓解一路的舟车劳顿。
该时,鲜有车路过。山路寂寂,载途的尘埃们都安安静静地躺在路上,等待下一次飞扬。
阳光肆意泼洒,明亮静默如水银泻地。
各色野花四处丛生绽放,漫无目的。不为谁开,不为谁败,不为谁等待,因而淡然亦悍然,坚强无比。
风在空旷的四野徐徐流转,信手轻抚万物。
这一刻,感觉心如琉璃空明,盛满了阳光,风,山峦,草甸,野花……却找不到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子。
如天地般包罗万物,却如天地般邈渺空旷。
无情,无憾,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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