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睁开眼，异样冰冷潮润而灰蒙蒙的空气从敞开的窗中慢慢湮进来。尽管没有雨声，也知道，又下雨了。
    
    惺忪地探头出纱帐，问先下床的室友，有水吗？有。有电吗？有。
    于是欢呼一声，掀开被子跳下床，直接冲进浴室洗头洗澡。
    冬雨飘零的清晨尤其寒冷，气温大概又降到零度以下了。于是把水开到很热，斗室之内桑拿般蒸汽氤氲。
    
    渐长的发披撒在背上的柔滑感，是一种睽违的触觉。
    记得几年前写过一首歌词，有一句，
    “细碎的发要多少时间长长
     爱着的人要多少时间遗忘”。
    那一年，我剪着细碎的接近平头的短发，惯于用不驯的目光看人，笑声放肆响亮，日子喧哗盲目。
    而现在镜中的自己的轮廓已趋于柔和，长发柔顺，双眼漠然。惯于在陌生人中间保持沉默，偶尔流露礼貌而浅淡的微笑。在外人的眼中，我是冷漠桀骜的女子，一贯冷淡缄默，目中无人。
    眼角眉梢依然隐约可见倔强的痕迹。我知道我的本质并无改变。我一直是我。
    
    脸色过于苍白，唇色过于浅淡。
    这也是我外号的起源。奇迹般的，从初中到现在，外号从鬼鬼到幽灵，总不出此类。
    他们的理由：
    面无人色，此其一；（或许因着贫血或什么别的缘故。）
    目无焦点，此其二；（我近视而不喜戴眼镜，因此走路不看人。）
    脚步轻悄，此其三。（个人习惯……）
    ……
    
    洗澡后才更衣洗漱，下楼买早饭，上楼烧水烫牛奶，进食，服药，随后泡茶。
    继续过目即忘地背法律基础。
    
    与初中同学一起吃午饭。
    七年来一直同校，早已混得滚瓜烂熟。在老朋友面前，我戏谑笑闹如昔。轻松得仿佛中间的那些年月没有过去，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我还是当年的我。
    因此不经意发生的一些事情遂令我无所适从，随后发现自己仍要面对，一切到底是改变了，无论是朋友，我，抑或身边汩汩流淌的岁月。
    而回到过去的感觉，毕竟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正如我的发，几年来经历了各种变化，终于安静下来，不觉间静静长长。
    
    而曾经爱着的人，可以遗忘吗？
    始终不善遗忘。一段段记忆淡化，淡化成不可磨灭的印记。然而不曾消退。
    并不曾刻意遗忘。我仍愿意铭记所有得到过的快乐并因此感恩。
    所谓爱，毕竟淡去。
    偶一日低头审视，遂看清楚，没有爱，没有人，心，是空的。
    
    空空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