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晨光尚且昏黄,我已从梦里醒来,扒掉蒙着脑袋的被子,把手臂枕在脑后,无法继续成眠。
睡眠颠倒的时候,从来醒来都是夜里过十点,起床就开电脑,听歌、看文章,百无聊赖后打开魔兽世界,沉进去。一个小人儿执著地满地图跑,打怪练级,蹦蹦跳跳。和游戏中的朋友调笑戏骂,丝毫不见悲伤。
谁不知道悲伤呢,是我吗,还是这些朋友?
毛毛上一次与我说的故事,我答应不告诉别人,但忍不住想写出来。毛毛说,我为什么玩这个游戏还恋恋不舍。我只是想在这里寻找一点温暖。毛毛说,一年前,我家还有个百十万,但是现在拿出几十块都难。这也没有什么,但是我哥哥……毛毛继续说,我和哥哥从小在一起,他一直疼我照顾我,几年前哥哥和我去广东办了个鞋厂,生意正上轨道的时候,哥却发生了车祸。当时厂里就乱了,拖一天就损失几十万,没办法只好申请破产。我问毛毛怎么不试着主事,毛毛回答,听到这事的时候都蒙了,我和嫂子还在老家。哥就是为了赶回老家才发生的车祸,嫂子生了个儿子,才办满月酒。嫂子?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大哥在时怕大哥,现在大哥走了,她带着侄子回娘家了。
当天毛毛和媳妇吵架,所以才肯和我倾吐这些。他现在在河南替人打工,做软件设计,底薪七八百,提成最多一个月也才一千多,他说,这点钱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在这之前,他问我什么时候毕业,我告诉他我现在的糟糕样子,并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说,房子都卖了抵债,一分钱没有拿什么结婚,媳妇也不高兴,刚刚才吵一架,她在广州工作,在电话里说一百句也不顶抱她一下。
并没有谁不懂悲伤,上天的公平有时候只是我们没有看到。
《当爱已成往事》连放两天,睡觉时也一样不知疲倦地唱。想很多事,再无法睡了,一把甩开被窝爬起来。
这是完全一个人度过的第三天。昨天房东过来拿煤气罐,于是我顺便请他今天下午再过来,把电脑主机箱交给他帮保管。
小黑昨天八点多的火车去北京,夜晚的火车该把她凉透了吧?想来此刻已踏在祖国的心脏上,可以赶早去天安门,趴在红旗下给我写信。
童话这小疯子突然主动跟我说话了,张罗着今天去医院检查胃,我看她出个胃病也是好的,以后再不用为别人的举动操心,担心自己就够忙活。
摇头苦笑,现在和我有联系的女人就只有网友。可我还是不知疲倦的想着莉。是多少次努力思考之后劝自己放掉这段感情对所有人都好,又是多少次有所决定后连续几天做梦梦着莉?梦混乱不堪,正如堪堪的尘世,关于她的细节并不太多,梦醒来,一切杂质自动剥离,丝毫不剩,只有莉的音容契而不舍篆刻脑中。她的温柔,像冰雪初化的丁冬泉水,似乎还可触碰抚摩,是我杂乱人生中唯一不可舍弃的一角。
昨天在桂林米粉店等炒菜,身边的人们顾自吃着午饭,年轻的老板坐在门口桌子上伏桌无聊地张望。我坐在店里面,同样张望,竟自出神,耳边还飘着林忆莲和李宗盛的歌声。
无奈的想,嗬,原来,我是这样个人呀,很容易就楞在某一个当场。总在事情过去很久,才发觉当时的心情。十五岁时念着十一岁的事,十六岁时念着十五岁的事,今天又楞在2003年的夏天。莉呀,你像我一样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吗?记得那时你待我的温柔吗?
沉湎过去不能使你和我幸福,即管如此,我已不会再试着去除。果真爱你,任凭如何。
以前的我,头上三尺有灵魂,观察自己和别人交往,有趣地查看世间人情,惟独不能尽心投入,以致后知后觉。我一直以为,自己为别人想得太多,偏到了今天才了解自己没有全心投入,失去“我”的立场,那么为别人所做的考虑,也就不具有意义。我要把自己消散在众人之中,以达成广博宽容,这样的事在目前是错误的。只有坚定地树立“我”的存在,以“我”的位置来看事态,而俯瞰所得到的景象太过潦草。也许重视全局,但妄图将自己的存在抽离出局,忽视己身对周遭的影响,更显偏颇。
我已能体会,将头上三尺的灵魂拉回体内。身体多这三两,却充实不只百倍。
蔓萝的日记和她的人一样真诚。
吃糯米团的猫,怀着祝福的心情毕业吧!
Ellyn,你也一样,我们都曾经眉眼如画。
等会儿买火车票,明天成行。
莉,你要好好看着,这里是一个怀着你带来的光的男孩子,走在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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