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初恋回来呼唤我
和往日一样,出门时已被反锁在楼层里。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是那么的寂寞,刷的一声,秋境萧条。
我是遗留下来的最后的痛。
经过。一扇从不打开的窗,一只蜘蛛在吐丝。
纤细的脚,平底的鞋,楼道的梯级,沉闷的声响。空洞,幽远,在阴暗空洞的楼道里。
我一个人,步履疲惫。
阳光明晃晃,温暖而柔和,在早上八九点的光景里。
其实是不应该穿皮鞋的,球鞋和布鞋可以忍受独自上路的孤单,而皮鞋,它希望有另一双皮鞋的同行。
童年的零碎,往事依稀。
怎么想也不明白,长大了一个还不能算是太软弱的人,小的时候就怎么就总被人欺负。
那是一个在同龄孩子面前胆怯得不敢说一句话的小女孩。她没见过那么多大声叫着喊着跑着互相推推攘攘的孩子,其实也只是四五个相同年纪的小孩。小男孩和小女孩。他们光着脚,咚咚的在楼梯上跑上跑下,据说是在玩一种游戏。
奶奶把她带上转弯的地方,示意她加入她们,然后转身下楼离去。站着的地方,往上望可见到二楼,往下便看到十个阶级下的一楼红砖地面。
他们笑着叫着,互相推攘,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站在楼梯转角的地方,不晓得要怎样才可以融入那些嬉闹的身影中去。从没见过这些人,他们是那样地劲头十足,短发的长发的。状似石块的梯级咚咚咚地响。她甚至想,那些看起来像石头的梯级,踩上去一定是凉的吧。
她是安静内向,外加瘦小的。她呆呆在站在原地,边上的窗棂,夏日午后的风呼呼地灌进来。
后来的事情,后来的事情一定出乎奶奶的意料之外的吧。
我被一个小女孩推倒滚下了楼梯。那条楼梯,长大之后曾经暗暗数过,果然十级。
记得她的眼睛,呈三角状的眼睛,逼视着我说,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堵了我们的路。很近的距离,我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指甲痕,分布在小脸蛋各个地方。大一点的时候才明白那是跟人狠狠地打架之后留下来的战绩。
肉体的痛,不记得了。记忆的小河流到我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之后嘎然而已,想不起再后来的事情,谁带的我回家,谁帮我疗的伤。那些闯了祸的孩子,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晓得做了错事?
后来知道了那样叫作欺负。对指甲痕印象深刻,长大之后讨厌别人留长指甲。
而那隐蔽的童年创伤,藏在吹着大风夏日的角落里。不为人知。
后来奶奶再也不试着带我出去与别家的孩子玩了。
没上学之前,我的玩伴是我自己捏造的影子。躺在自家门前的竹床上,高一点的地方是龙眼树青色的叶子;再高一点,是荤绕着绿叶而飞的放屁虫,那是龙眼树上特有的虫类;再往上,便是蓝天白云片片的天空。
它是那样的高旷与博大,无声无息的便原谅了我年少的孤独。
而孤独,从我年少的光阴,一直漫延过来,穿透了这么些年,春寒秋露。
那是怎样一种凄惶的美丽。
这样地,让人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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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 (2002-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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